賞畫

等人的空檔，我走入博物館，賞畫。

這回好像多了一點認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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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16-17世紀的畫，
之前被「寫實」這個詞蒙蔽，
但畫作不是攝影，還是有個人思想的自由度存在。

所謂的「寫實」，講的應該是筆觸儘可能如真實的細膩，
而非單純的拷貝真實。
例如畫中焦點的人物，
除了構圖時讓主角看起來位於中心外，
常用的手法就是打光，使主角看起來比較亮。

之前會覺得整體看來，主角好像是貼上去的，常常跟背景在不同的光源之下。
但這似乎是當時作畫常用的技術。
由此觀點出發，大概就可知道哪些情況下是畫家要的，那些情況是失誤造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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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犯了一個錯誤，就是習慣心裡先假設博物館的展示的畫作應該都是完美的，
有問題一定是自己的問題，而非作者的失誤。
然而，作畫就像音樂演奏，不是沒有錯音就是完美，
或者說，真實美的音樂，本來就有瑕疵。
大師的畫作不代表無極限，但拘泥於小瑕疵，就沒辦法看到整體的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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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常被我覺得有問題的地方之一，是水中的倒影。
很少有出現水中倒影的寫實畫作是讓我覺得自然的，
今天比較了好幾幅畫之後，我猜想這有可能是油畫的極限。

有人說，中國水墨畫的精髓在於水。
另外一個意思或許就是說，西洋油畫的瓶頸在於水。

描繪暴風雨中的船隻，西洋油畫仍可以把波浪畫的很細膩，
但暴風雨中的船是沒有水中倒影的，
所以巧妙的避開這個問題。

假如是平靜的小溪呢？
其實大部分的小溪仔細看都像結了一層薄冰似的，水並沒有川流不息。
問題不在影子，而是在水面。

但另一方面，油畫在處理有具體層次感的東西時，卻又格外成功，例如樹叢、花草。
部分原因應該是歸功於油料本身是具有體積的，
也就是說，近看時，油畫的表面並非平面。
離觀賞者較近的樹叢會堆砌的比較高，
所以遠看便相當具有立體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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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光問題，也是我常疑惑的地方。
有時候我會覺得某些畫作採光不太自然，
但其實是觀賞者的角度不對。

畫家將三維的景象縮在二維的畫布上，
勢必要將眼前的景物做投影的工作，且投影點未必是在畫布的正前方。
我意外注意到一幅畫是以很傾斜的角度畫的，
所以作者可能假設賞畫者應該「斜眼」品味這幅畫。

但是放在博物館的畫有致命缺點 -- 照明光永遠從上面打下來。
所以即便站斜的，因為打光的錯誤，所以看起來還是不太自然。
但以畫作本身亮度的設計，的的確確是朝某一個傾斜角度而畫，包括光線。

有的畫作很有趣，
雖然是畫某處的景象，但他取的角度卻是他不可能到達的地方 （憑想像畫的？）
有的畫作投影點則設置在賞畫者根本到不了的地方（例如必須從畫作上方往下看），
或許這正是寫實畫家在細膩之餘，還不忘顯露的幽默感吧 :p